网购处方药两女孩丧身 医疗用毒性药打开卖还有促销
“秋水仙碱片”仍在至少5家网络购药App有售卖,南都记者在寻医问药A pp搜到9款,测验无处方也能购买到100片。
南都记者在阿里健康App测验购买医疗用毒性药物“硫酸阿托品片”,提交订单等候1分钟就就审阅经过发货,犹如网购衣服般简略。
在其他渠道(左图)标志为处方药的避孕药“康和炔诺酮片”,在掌上药店A pp(右图)直接写成OTC (即非处方药)进行出售。
2018年11月,上海22岁女孩马晓晓(化名)经过网络购药渠道购买了18盒秋水仙碱片剂,因过量服用导致逝世,随后家族将第三方购药App“药房网”以及进驻该App的4家商家告上法庭。家族以为,涉事A pp和商家在未获取处方情况下随意很多出售处方药,对马晓晓过量服用导致逝世结果负有责任。近来,该案在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揭露审理。
就在该案同年5月,江西九江的21岁女孩段鑫(化名)由于“痛经”,经过网购A pp也买了秋水仙碱片剂,在连续服下198片药后抢救无效逝世。
事实上,我国清晰要求有必要凭处方出售的药品超800种,且不答应网络出售处方药。但南都记者查询发现,网络购买处方药乱象普遍存在。多家网络购药App上不必处方就能够买到处方药,所谓“药师审阅”形同虚设,乃至虚拟病况花5元就能够买到电子处方 、把处方药标记为OTC (即非处方药)售卖、对处方药搞“满减促销”等。其间,至少5家购药App中能够无处方买到上百粒秋水仙碱片。
距马晓晓离世现已6个月,她的爸爸妈妈仍然倍感折磨,心境无法平复。近来,南都记者联络上她的家族。他们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没有出示处方的情况下,在同一个购药渠道能够这么简单买到这么多可致死的处方药呢?”
2018年11月21日下午,马晓晓爸爸妈妈发现女儿服下200粒秋水仙碱片中毒,随后把她送到医院抢救。当地媒体报道称,该院急诊科副主任医生庄育刚指出,“病人在进入重症监护室后,很快呈现了爆发性肝功能衰竭”。被送去医院的第二天,马晓晓因“药物服食过量致肝功能衰竭”逝世。
“孩子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丧命的药物?”随后,家族翻查马晓晓的购买记载发现,在2018年“双11”当天,马晓晓从“药房网商城”A pp上的4个商家处—商洛市乐天大药房有限责任公司、四川拜欧大药房连锁有限公司、瑞安市诚康医药连锁有限公司、江门市江海区康芝福大药房,总共购买了18盒秋水仙碱片剂,有300多粒药片。
随后,家族托付律师查询发现,马晓晓购买该处方药的4个商家都没有要求她供给处方。在这次悲剧中,马晓晓就像往常上网买衣服相同,毫无阻止地买到了到达丧命剂量的处方药物。
马晓晓的家族以为,售卖该药品的四家商家,在未审阅处方的情况下经过网络很多出售了处方药“秋水仙碱片”,终究导致了女儿马晓晓的逝世,应承当责任,而第三方药品出售渠道“药房网商城”,未尽到相应的查看责任,也应当承当连带责任,随后家族把5家企业告上了法院并提出补偿要求,现在案子仍在审理中。
同年5月,江西九江也发生了由于服用过量网购的秋水仙碱片致死事情。据报道,20 18年5月13日,江西九江2 1岁女孩段鑫(化名),由于痛经难过而不断服用“秋水仙碱片”,服用总量到达19 8片。其爸爸妈妈发现她不对劲后,当行将她送往当地医院抢救。可是段鑫终究相同没有被抢救过来,在医治两天后离开了人世。
时隔1年,其父段先生关于女儿的忽然离世一直无法放心。他查看段鑫的手机发现,2 0 17年末女儿曾从“淘宝”A pp中一家名为“康爱多大药房旗舰店”的商家,购买了10盒秋水仙碱片,还曾与该店的客服咨询沟通。
他奉告南都记者,在2018年4月,女儿曾14次问询该店客服,却没有得到回复。“假如开始客服能够更上心提示药品的副作用,乃至严厉控制购买量,就不会变成这样的意外。”段先生说。
段先生称,自女儿逝世后,他与康爱多相关负责人阅历了数月困难的交涉,终究签定宽和协议,绝地取得了一些补偿,承认“不再追查”。但让段先生一直感到不安的是,“为何这些过量可致人逝世的处方药,能够在没有处方的情况下从网络很多购买到?”
处方药,是为了确保用药安全,由国家药品监督办理部分同意,需凭执业医生或执业助理医生处刚才可分配、购买和运用的药品。处方药具有依赖性潜力易导致乱用,或具有毒性等潜在危险,患者自行运用不安全。
1999年,国家药品监督办理局发布《处方药与非处方药分类办理方法》(试行)。随后,各地药监部分进一步清晰了有必要凭处方出售的约800种处方药名单。
南都记者对照“有必要凭处方出售的药品名单”查询发现,包含注射剂、医疗用毒性药品、第二类、按办理药品、精神障碍医治药、抗病毒药、肿瘤医治药、避孕药等激素类药物、抗生素等10大类约800种处方药,无需处方也可在购药A pp上轻松购得,处方“门槛”在网络购药世界形同虚设。
以“阿里健康”App为例,渠道内一家名为“普泽大药房旗舰店”的商家出售医疗用毒性药物“硫酸阿托品片”。
该药购买界面中提示“本品是处方药,需求提交需求,药师会与你联络”,还贴出药监部分“如有直接或许变相出售处方药行为,请保存依据并告发”的提示。
揭露材料显现,硫酸阿托品是从颠茄和其他茄科植物提取出的有毒生物碱,在临床上首要用于医治内脏疼痛,但服用过量可导致逝世,最低致死量成人约80~130mg,为一种医疗用毒性药品。
可是,如此需求遵从医嘱慎重运用且设置了危险提示的处方药物,在实践购买过程中却是“四通八达”。
南都记者在该商家提交购买“硫酸阿托品片”需求后,只填写了物流信息便成功预定审阅,约等候1分钟后订单显现“审阅经过”并发货。购买全程无医生或药师作任何联络,犹如网购衣服般简略。
触及上述两起致死事情的“秋水仙碱片”,其首要成分秋水仙碱,为一种生物碱,因开始从百合科植物秋水仙中提取而得名,为医治急性痛风的常用药物。秋水仙碱在人体器官内的累积会发生毒副作用,用于有用医治和引发毒副作用的剂量只需一线之差,且现在无有用的解毒剂。南都记者查询了解到,现在国内获准出产的17种“秋水仙碱片”均归于处方药。
5月8日至5月12日,南都记者查询发现,“寻医问药”App、“安全好医生”App、“360健康”App、“丁香医生App”以及“八百方正品药”App仍在正常展现和售卖秋水仙碱片。
以“寻医问药”App为例,南都记者在该渠道查找关键词“秋水仙碱片”,可找到9款该处方药,随意点击进入一家“上元堂网上药店”,跳转界面后,提示“本产品为处方药,只作为信息展现,不供给买卖”。
可是,当南都记者测验挂号需求购买4盒共100粒秋水仙碱片,并填写物流信息后,收到了来自上元堂药店的短信告知,称订单现已收到,要求南都记者经过其供给的链接承认订单,便可发货。
链接显现“上元堂药店门店药师现已收到订单并承认”,只需点击承认发货,便可成功购买100粒秋水仙碱片。此过程中,线上药房未与南都记者沟通患何病、为何用药,也未要求供给处方单。
此外,南都记者发现,触及两女孩购药过量服用逝世事情的“药房网商城”以及“康爱多大药房旗舰店”,现在已下架秋水仙碱片。
南都记者得悉,“1药网”App在得悉秋水仙碱片潜在危险性后,也对此药物作了下架处理。
依据相关规则,购买处方药品需求凭仗处方。但在实践操作中,大部分购药A pp表明,“如无处方,门店的医生能够帮助开具电子处方。”除了上述直接下单发货的“简略粗犷型”网购处方药,也有不少购药A pp在“处方”这个条件上“下功夫”,供给“补开处方”服务,但患何病买何药都是“买者说了算”。
在“京东大药房”App中查找精神障碍医治药物“氯氮平片”,显现1家自营店出售该药品,当南都记者虚拟“精神分裂症”的需求提交了该处方药品的预定,一位显现来自“京东互联网医院”消化内科的“李医生”发出了南都记者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确诊定见,开出了处方单。
处方单上有医生和药师的电子签名和“银川京东互联网医院”盖章,赫然显现南都记者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状况”,并开出1瓶100片氯氮平片,全程“李医生”与南都记者无任何沟通。
在“康爱多”App,南都记者也遇到了“补开处方”服务,且一开便是两张。在该渠道查找按办理处方药“酒石酸美托洛尔片”,并提交需求挂号后,南都记者收到了“康爱多”的客服电话,问询用药者的名字和年纪等,记者虚拟作答后便短信奉告药品预定成功,并附上一个链接。
在链接中,先显现“银川医联互联网医院”胸外科医生“临床确诊”南都记者为高血压,后来又显现“广州市增城济慈恢复医院(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增城院区)”中医科的郭医生确诊南都记者为高血压,两张处方都开出了南都记者下单的处方药“酒石酸美托洛尔片”。随后,记者咨询“康爱多”客服,被奉告“康爱多”与广州增城慈济恢复医院医院并无协作。
为出售处方药,有App乃至在处方单的病症描绘上发挥了幻想。南都记者以虚拟的“烦躁和偏执”为由,在“微医”App欲下单购买精神障碍药物“奋乃静片”,随后一名自称是“全科医生”的王某对南都记者简略咨询后,开出了确诊与处方。在“审阅现已过”的处方中,“患者主诉”中写到南都记者“心境烦躁伴有厌恶吐逆6月”。可是,南都记者此前并无说到关于“吐逆”的症状。
“丁香医生”App则直接售卖起电子处方,无需审阅实在证件、病历或医院处方,只需求5元就能够买到。
南都记者以“高血压,心疼痛”等症状在该渠道测验购买40份办理药物“富马酸比索洛尔片”,在虚拟填写患者名字、年纪、过敏史等信息后,渠道要求付出5元“处方费”,并称确保为“三甲主治医生开方”。南都记者付款后等候数分钟,公然取得了一张来银川丁香互联网医院的电子处方,确诊为高血压病,开出40片富马酸比索洛尔片,开具处方医生显现为来自一般内科的聂某某。
除了开处方单的“医生”“有求必应”,南都记者发现,有购药A pp上进驻药店的执业药师还超规模执业。
在一款名为“掌上药店”的A pp中,南都记者向一家进驻的商家挂号购买有必要凭处方出售的精神障碍医治药“舒必利片”后,下单后即进入付出页面,从选购到付出,无任何提交处方或审阅的要求。在该商家仅有展现的1名执业药师注册证,显现执业类别为中药学,而其售卖的这款舒必利片,却是西药。
此外,掌上药店App中进驻的电商商家“深圳市一通大药房”,出售的一款处方药“南国复方甘草口服溶液”还被直接标记为“OTC”,即实践是含的复方制剂却摇身变成非处方药在出售。
依据2005年《互联网药品买卖服务批阅暂行规则》,向个人顾客供给互联网药品买卖服务的企业,只能在网上出售本企业运营的非处方药。
可是,南都记者发现,售卖处方药不只成为医药电商渠道“揭露的隐秘”,还有不少渠道会对处方药搞“促销”活动,如“京东大药房”推出满减优惠,360健康打出“手机专享价”,“阿里健康”遍及“热销”、“低至X价”、“行将提价”等字眼,促销方法花样百出。
其间“康爱多”App适逢周年庆典,对旗下产品大搞促销,包含其售卖的处方药也位列其间。
以按办理药物“酒石酸美托洛尔片”为例,购买页面默许购买10件,一次性10件起可送深海鱼油胶囊、购满125元还能够交换优惠券,还有药师推出“组合套餐”等。
南都记者在该渠道测验购买多款处方药,包含肿瘤医治药卡培他滨片、避孕药醋酸甲地孕酮片时,都接到“康爱多”客服来电承认。沟通中,客服屡次引荐购买达一定量的药物以获取“最好的价钱”。
“好药师”App也是违规促销处方药的“重灾区”,该渠道出售7种肿瘤医治处方药,其间“甲氨蝶呤片”虽适用于急性白血病医治,但其所含首要成份“甲氨蝶呤”已被世界卫生组织世界癌症研究机构发布为“三类致癌物质”,长时间服用或引致毒理反响。可是,“好药师”对甲氨蝶呤片也大搞促销,除了有“2盒装”“6盒装”的打包降价优惠外,该渠道一切药品只需购满79元即可免运费。
《药品广告查看发布标准》规则,药品广告应当宣扬和引导合理用药,不得直接或许直接鼓动恣意、过量地购买和运用药品。而含有免费医治、免费赠送、有奖出售、以药品作为礼品或许奖品等促销药品内容,均是该标准明令禁止。
南都记者查询发现,20 18年6月,国家药监局通报了当年1至5月药品、医疗器械和化妆品案子信息中,有35家药店和医药电商渠道因经过网络违规出售处方药被罚,触及企业包含国大药房、京东大药房、健客等多家知名企业,其间健客“经过邮售、互联网买卖的方法直接向大众出售处方药案”多达12宗。
4月23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次会议对药品办理法修订草案分组审议,草案二审稿新增规则“药品上市答应持有人、药品运营企业,不得经过药品网络出售第三方渠道直接出售处方药”。假如该草案终究取得经过,意味着“网售处方药”的约束将被清晰写进法令,进驻第三方医药电商渠道的网络药店出售处方药均不合法。
一位长时间重视医药乱象的法令界人士向南都记者指出,处方药需求严厉遵守在医生开具处方的情况下运用,过量运用处方药或许变成“毒药”。他主张相关部分应赶快禁止网络出售处方药,“对处方药的管控需求像对办理般严厉”。
北京中医药大学法令系副教授邓勇博士也表明,顾客在网上上传处方购买处方药方法,简单构成处方造假众多。但他也以为,若由于存在网络出售处方药现象,就让网上药店退出职业,关于现在大众就医用药环境的改进并无好处。
“现在网售处方药的职业标准处于两难地步,争议很大,我的主张仍是加强标准,而不是一刀切。”邓勇说,打破患者信息壁垒,加强对标准网售处方药的立法和法律,才是底子。
北京鼎臣医药办理咨询中心负责人史立臣也以为,关于网售处方药“宜疏不宜堵”。他向南都记者介绍,部分处方药在存储、运送等过程中有严厉的要求,网售处方药无法确保药品存储或在运送途中的安全,如药品蜕变,将对用药者发生影响。处方流通、资质审阅、网购售后等环节也很简单呈现问题,对患者、卖家来说都存在危险。
但他奉告南都记者,患者经过网络购买处方药的需求实践存在,不能忽视,“比方有些处方药的投进规模有限,在农村地区或许买不到,可是不扫除农村地区广泛存在需求用这类药的患者。”
在他看来,答应实体药店网售处方药,绝地药监部分对实体药店出售、运送、处方流通等环节有用监管,构成一个良性闭环,或是标准网售处方药的方法之一。